Vol.165 如何在冒险进入不熟悉的环境时做出合理决策

尽管直觉推理有其局限性,但它非常灵敏。我们能快速学习、识别规律,也能基于自己的经验做出敏锐的判断。可是,倘若我们远离熟悉的舒适区,又该如何决策?我们如何确定自己处于“离乡背井”且直觉不可靠的处境?

偶尔,罕见,独一无二 你无须每天、每周、每月面临这样的决策,往往一年也遇不上一次。这种决策通常是你从未遇过的:进入新的行业领域;收购竞争对手;在新的城市开设新办事处以扩大地理范围;在新的社交平台发展个人品牌。对于管理者、公司和个人,这些都是全新的经历。你无法参照记忆中的先例以判断成功的概率。

「冒险进入不熟悉的环境」, 这个决策不仅罕见,而且往往发生在陌生的环境中。它会带来这些风险:

  1. 反馈慢,或者没有反馈:最关键的是,许多“离乡背井”的决策可能需要数年或数十年才能收到反馈。有时甚至没有反馈,即便有反馈,也充满了矛盾,很容易被曲解。
  2. 财富占比高:大部分运营决策的风险资金占比较低,相比之下,这些涉及战略变化、收购竞争对手的决策可能会赌上公司的大部分甚至全部资产。你的决策将会对整家公司产生巨大影响。

可是,这些罕见、关键的战略决策总得有人做(但不是坐在玻璃墙后的办公室里的战略思想家,也不是战略顾问)。当经验直觉派不上用场时,我们应当如何决策?对于“离乡背井”的决策者,我们应该给出怎样的建议?

我们可以:追随赢家;复制别人的成功;起用熟悉该领域的专家;或者,还是从地理的角度来讲,亲手为这个陌生国度绘制地图。

1.追随赢家

面对一个棘手的决定,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把赌注压在一位久经考验的赢家身上,因为这样的人已经表现出自己的“卓越不凡”,即具备转败为胜的优秀判断力。我们认为,过去的成就能很好地引领未来。有时候,这位“赢家”就是我们自己,辉煌的过往激荡着我们的内心。

把赌注放在有成功经验的人(或许是你自己,或许是他人)身上,这是人们在陌生环境中艰难决策时达成的共识,似乎不值得讨论。可是,这其实会导致一些极为不智的决策。

一旦我们承认了机会(以及运气)在管理中所起的作用,那么,就不可能准确解读这些成功的记录。你能读到的只是决策的结果,运气和技巧在其中分别起到了怎样的重要作用?要把幸运的傻瓜同聪明的失败者区分开来,难度极大。对记录的解读并非总是见山是山。

即便能确定成功只是因为技巧,没有任何运气成分掺杂其中,面对陌生环境下的艰难决策,盲目依赖曾经的赢家也会出问题。我们倾向于优秀的判断力是一种个人能力的观点。人们普遍认为,无论如何,良好的教育和聪明的头脑是一切成功判断的前提。然而,我们已经了解,良好判断的基础是某一特定环境的经验。

只要结果是好的,我们就给人家贴上“赢家”的标签。我们信心百倍地认为,他们能够在一切情况(即使是与判断力形成环境截然不同的情况)下运用经过验证的判断力。

一次成功可以带来巨大的自信,诱使我们涉足新的风险项目,可是,之前的成功与这里的全新挑战几乎没有任何关系。

追随曾经的赢家可能是一种误导性极高的策略。一个环境里的优秀决策者,到了另一个环境,可能会成为极其糟糕的决策者。要想在陌生环境里做出更好的决策,我们必须对源于其他成就的自信保持怀疑的态度。

2.复制别人的成功

有时候,由于缺乏成功的经历作为指(误)导,我们只好模仿别人的成功。这是一种从众行为。因为无法以自己的经验做决策,便对成功人士亦步亦趋(就像第3章里挑选配偶的孔雀鱼)。既然他们的做法效果良好,那么我大概也能效仿他们的成功。

当我们不得不在陌生环境中做决策时,我们还会采取从众策略——复制别人的成功。20世纪90年代末,亚马逊公司名声大噪,杰夫·贝佐斯(Jeff Bezos)少年得志,引得大量媒体竞相报道(文章、个人简介、电视采访)。贝佐斯和亚马逊无处不在,声名远播。这个人完全没有图书零售和互联网从业经验。他汲取了前人的经验,并且极有远见。1998年底,我正在筹备babyworld.co.uk的建立,但我没有育儿市场的出版经验、互联网经验,也没有零售经验。我所有的商业知识都是在大公司的庇护下获得的。当时的我同许多人一样,把亚马逊的故事当作自己的目标。我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把握(成功的总人数除以尝试的总人数,这被称为基础率),但我知道这个故事,它是一条从目标和承诺开始,通向巨大成功的道路,看起来很合理。在很多人眼里,亚马逊的故事证明了只要抓对时机、足够大胆,就可以成功。我凭借这个别人的事例及二手的经验,就做出了极其冒险的、改变人生的决定。

从众、效仿别人的成功之路未必不智,但是,当你用他人的成就来壮自己的胆时,应当认清自己所面临的风险。你的榜样或许很幸运,但你未必有这份幸运。你的榜样及其团队对于市场的直觉理解可能远胜于你。若如此,他们会比你们做出更好更快的判断。你依然有可能成功,但必须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。扑克牌玩家可以通过阅读书籍、学习在线教程的方式模仿偶像的玩牌风格。但是,学生的判断力很可能不及明星玩家。要想赶上他们的成就,你需要超出常理的好运气。

3.聘请向导

要在陌生环境艰难决策,除了追随赢家和从众心理,还有一种策略:聘请向导。你觉得这些决策既奇怪又陌生,所以你要挑选的工作伙伴必须有不同的感受。你应当聘请业内向导,因为他们能够轻车熟路做决策。这位向导可以是导师或顾问,也可以是股份合伙人。

如果这个领域已经超出了你的经验范围,你在决策时是否会惶恐不安?那就聘请一位业内人士吧。当我们在陌生环境艰难决策时,起用专家是一个好建议,他们经验丰富,因而具备良好的判断力。但是,如果我们因之前的成就或者因从众心理而信心膨胀,往往就会忽视这一策略。

身处陌生环境,起用专家极为重要,创业者不是唯一忽略这一点的人,投资者同样会犯下过于看重记录的错误。在互联网的大繁荣时期,功成名就、受人尊敬的管理顾问和投资银行家(显然,在寻求资金的同时,他们仍在进行自己的日常工作)为新网络服务公司制订了完美的商业计划。这个管理团队中,没有任何人具备服务未来客户的第一手经验,但这对投资人而言并不重要。

行业知识可以锦上添花,却不是必要条件,因为投资人和准企业家都想当然地认为,一个由优秀通才组成的管理团队是值得倚仗的,他们可以做出正确的决策。那时成功融资的计划数量比现在多,现在看来,这是明智的。当时流行一些好笑的缩写词:B2C是指“回去问顾问”(back to consultancy),B2B是指“回去找银行”(back to banking)。

4.绘制地图

绘制地图 最后,在“离乡背井”做决策时,我们可以接受现实、探索环境,为这个全新的领域绘制一幅地图。通过尝试和犯错去了解这个新世界的运转方式,同时,亲自发现其中的乐趣与风险。在此过程中,为了尽快在陌生的环境中找到自在的感觉,你要坚持观察、学习和验证。

我们已经看到,在陌生环境中,“追随赢家”和“复制别人的成功”这两种决策策略容易令人自信过头。这种自信使我们无视实际风险。“绘制地图”。在探索新领域时使用的速记法。(过度)自信令我们无视风险,相反,绘制地图的出发点就是,我们对这个全新的领域一无所知。我们没有特殊的才智和技能保驾护航。因此,绘制地图的人会放缓速度、细分步骤、抓住每一个机会测试环境,不会想当然地看待任何事情。绘制地图是在全新环境中逐步构建专业知识的方法,而不是对另一个环境的模式与方法的套用。安东尼·费雪的故事再次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。


本文整理自《决策,好与坏:关键时刻,做对选择》,作者克里斯·布莱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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